郑国莘

来源：上大校报 - 第702期(2012-05-07) - 第一版

通识课教育像开启了一个潘多拉魔盒，许多从未见过的东西出现了。许多人在争论，许多事在尝试，许多机会在诱惑，许多麻烦在滋生。也许现在是乱糟糟的一堆麻，但对大学教育是无可争辩的促进。记得新一代通信体制研讨时，一位专家质疑一项技术，曾将一个国际会议搞得秩序大乱。但经过会上、会后的研讨，最终达成了共识，促进了技术进步。无论那时赞同或反对的人，现在手机都在用这个技术。
　　通识课的开设不存在是非之争，只是方法探讨和完善，因此前途光明。有责任感的教师无不欢迎这个挑战，并纷纷跳入水中以期学会游泳。对通识课的兴趣通识课培养人才的艰深的意义是很难谈好的。现谈谈感想，容易言达其义。就我而言，学校开设通识课就激起我莫名的激动。我生来就对文理科都感兴趣，因此，与弄文的好友在一起，可以炫耀理工的知识，与搞理工的同僚在一起，又可以扮成文人雅士。但是从反方面来看，则不妙：在画家面前是蹩脚的生手，在专家面前是不成功的工匠，都是又都不是，类似相声中所说的"歌唱界厨艺最高，厨艺界歌唱得最好"。但是，假如自己认定人生并不为功利而来呢？假如自己认定探幽寻秘、体验文明就是人生的正途呢？那么，通识课和通识文化就成为良师益友了。推己及人，想必众多年轻的心灵也有类似的需求吧？通识课的魅力关于通识课的魅力，我儿子的一个体验很有说服力。大约在他八九岁的时候，学校请了一位天文老师做了一次讲座。他回到家后顾不得吃饭，将近半个小时喋喋不休地叙述老师的讲演和从望远镜里看到的月球，神情异常昂奋，使我们很惊诧。从此后，他就迷上了天文，以至在高考时要报考南京大学的天文专业。研究星星？到哪里就业？我虽然是教师，为他的前途生计，并不敢同意他的选择，而撺掇他走上"有前途的"电子专业。不料他"贼心不死"，大学期间竟然自己跑到天文台找老师学习，后来赴美留学又想改学天文。现在总算还在电子行当，但将来呢？天晓得！这里且不谈我当初的见识短浅，单就通识课而言，那位讲座老师真是高手。从孩子带回由他签名的书籍揣测，我认为他是位大家，但不久后我竟有幸接触到他，原来他就在隔壁的小学教师培训中心任教，专门科普天文知识，是个小伙子。我们交谈中，倒没有谈星星，只聊些青年教师共有的职称烦恼之类的事。我心想，你把孩子引向太空，自己倒脚踏实地。他人很帅，言谈豁达而快乐，说话绘声绘色有音符感，难怪孩子们着迷。
　　我曾经也有过类似的经历，那是在网上观看国外水彩画名家的讲解。这种课着重在看，因此没有语言障碍。只见他信笔由之，梳子、木条、小刀都是工具，一通糊涂乱抹，转眼间人物景色栩栩如生。我因喜欢水彩，也曾看过国内的相关教学片，但大都是絮絮叨叨讲些规矩，主要的问题是最终画面不见佳。这位老外将水彩这样潇洒展现，甚至犯技法大忌，随意甩笔，污染环境，但这真让人耳目一新，我看后真是跃跃欲试。
　　于是我想，当一颗种子在经历了长久对水的渴望时，一股应时的雨露意味着什么；当一个感兴趣的问题在脑中萦绕了很久，一个明白而透彻的解答意味着什么。所谓醍醐灌顶，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，这就是通识课的魅力所在。通识课的任教条件听专家讲课总是一件愉快的事。轮到自己上通识课，就不那么简单。去年第一次上通识课，学院集中了五位教授。虽经认真组织、备课，但效果平平，学生并不叫好。通识课究竟应该如何上？一言难尽，需认真组织反复实践不断提高，但我认为课程任教至少应有以下几个条件。
　　首当其冲是教师应该热爱所学专业。这是感染学生的必要条件。热爱或不热爱专业的标志是什么？就是对专业所有信息的掌握程度。假如你爱一个人，就会关注她（他）的一切。就像一些歌星的粉丝，对他所崇拜对象的生活细节都能如数家珍。真正的学者能够把全世界搞自己课题的人都搜寻到眼底，不仅了解这些人的研究，知其文，而且知其人。一般教师达不到这样的水平。但如果热爱专业的话，一定会了解专业的那些人和事，那些失败和成功，那些吵闹和争执，将这些人和事串成一部演义。专业课程是严谨的，也无暇海阔天空，但通识课不妨生动有趣，演义一番。
　　其次是教师应该对本专业有比较透彻的理解。用简单的语言讲清复杂的问题，需要透彻的理解。从这个意义上看，通识课应该是专家的课程，达到专业透彻理解需要积累。有一个真实的故事。一位教授在他快要退休的一次讲课中突然大发感悟，说今天讲课中开了窍，真正搞清了几十年不清楚的某个问题，学生们对他的坦诚报以掌声，同时也对几十年来教授所教诲的学长们惋惜。可见积累的不易。
　　通识课的教学还需要有宽阔的视野。有一次爬山，我气喘吁吁爬到山顶，不料几个女同事早就捷足先登，在那里笑我，原来她们找到了捷径。现在许多青年博士学有所长，好像爬上了山顶，但可能对山的全部了解不够，许多讲座中就体现了只能讲些"气喘吁吁"的经历感受，没有一览众山小的历练。如果这样来上通识课，岂不吓跑学生。
　　再有就是教师的讲课艺术。好教师一定是讲演家。我们的学生是生气勃勃的青年，需要的是热情、鼓舞、沟通、激励等等现代交流方式。张悟本的养生书在被禁之前，有位毕业多年的学生曾送我一本。我感激之余，也没有去煮绿豆。本着开卷有益，阅读后发现，该书最明显的特点是设问句多，几乎一问一答，步步进逼，颇具说服力，无怪乎绿豆涨价。为什么我们传播真理的人反而不会使用呢？我曾聆听院士们的讲座，他们由于历经风浪处世不惊，或由于年龄气息关系，大都并不慷慨激昂，但娓娓动听，引人入胜。这些是一下学不来的，需要慢慢磨练。青年教师则理当声若洪钟，否则大教室后面的学生听不清。